一张画 |董希文的《春到西藏》发表时间:2020-02-28 21:03 2020年,全中国人民经历了不平常的日子,让我们共同战胜新冠肺炎疫情,消灭病毒,早日迎来鲜花盛开的春天。 (此图片为印刷品翻拍,不够清晰,请读者谅解) 1954年2月,董希文(左三)参加全国人民慰问人民解放军代表团,由史良、栗再温带队去四川康藏,从北京经成都、雅安、康定、道孚、炉霍、甘孜,沿途慰问当地筑路部队,最终到达筑路前沿松宗,来回行程万里,历经63天,见证了工兵们翻山越岭、开山凿石,历经艰险换得在海拔5000米之上的康藏公路的通车。照片为在康藏公路筑路队周隆海模范炊事班。 摘自杨先让《春到西藏》画片1954年版: 今年春季(1954年),美术家董希文同志随着全国人民慰问人民解放军代表团,到西北康藏高原地区进行慰问康藏筑路部队,他们走过最险峻的康藏公路,也看到过海拔三千多公尺康藏高原的风景和那里的劳动人民。董希文同志自己说过:这幅油画中的景象,他已是不止一次地见到过。他深切地认识到,康藏高原是富饶而壮丽的,康藏人民是勇敢而勤劳的,那里有丰富的宝藏,茂密的原始森林和大片肥沃的土地,所有这些都急迫地等待人们去开发。目前那里的生产、文化都是落后的,但康藏公路的通车,就将要给藏族人民带来了繁荣和幸福,所以他抓住了这一题材,创作了这幅优美朴实的风俗画,题目就叫做《春到西藏》。 摘自董一沙《父亲董希文在大雅宝的岁月》: (1953年油画《开国大典》发表,)第二年父亲立刻投入了新的创作。他跟随史良和栗再温带队的全国人民慰问解放军代表团到达康藏,慰问那些在艰险的山群之间开凿公路的工兵们。他在给我爷爷奶奶和母亲的信中描述了一路上的奇景:在“世界屋脊”上修筑的康藏公路,它翻过十座终年积雪、海拔在四千公尺以上的横断大山,跨过流速每秒达七八公尺的金沙江、澜沧江和怒江等急流,穿过许多绵密的原始森林,经过草原、流沙和地震区域,一直伸展到亚热带地区的雅鲁藏布江流域,引向西藏的拉萨。看见那些战士每个人身背几十斤重的东西,从四川进军,徒步翻山来到康藏,在这些公路上一立方、一立方的挖着冻土,在峭壁上用绳子悬挂着身体,一锤一锤地打开炮眼……字里行间,透出他对这些冒死修路的普通战士们由衷的钦佩,及此次康藏公路之行的激动之情:这些修筑在高山野岭间的公路正带给藏族人民实际的好处。 在父亲出发去康藏公路的当月,我正好出生,两个儿子之后又添了女儿,这无疑给他和家里带来了新的喜悦和温情。父亲回到北京后,很快开始了《春到西藏》这幅表现康藏公路通车的大创作。画面出人意料,大片的桃花杏花开放,几个藏族妇女安详的看向远方,充满了爱意与温存。这是大自然的春天,西藏的春天,也是他自己的春天。《春到西藏》与我同年同岁,我觉得在这幅画中一定有我和母亲的影子在。 我们一再反对公式化和概念化的创作倾向,目的是为了使艺术的集中和概括不离开生活的具体状况,使生活的多样性和多面性在作品中得到确切的反映,避免生硬的无力的说教;也不是为了被动地模仿生活,用机械的纪录代替大胆的创造。“迁想妙得”一直是现实主义创作的要求,只有反复推敲,把从生活中得来的各种印象变成能够充分表达主题的形象,才能够产生艺术的魅力。在第二届全国美术展览会里,观众认为愈看愈有味道或愈看愈有意思的油画《春到西藏》(董希文),就是作者在现实生活的基础上大胆运用了想象力和发挥了构思的创造性的成果。这一作品的创造性,首先表现在对于题材的选择。我们知道,艺术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人,是人的感受。这一作品不只描写了美丽的西藏的景色,而且从生活的一个侧面,表现了人民对于祖国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的喜悦。画家访问西藏所得的印象,远远不只是作品上所描写的这一些;他还记得许多事实,例如开车典礼时的剪彩、送哈达、跳舞等等。这一切礼节和风俗,不就是许多画家和摄影记者一贯不放松的素材吗?不正是较之这一作品所描写的场面更热闹得多的场面吗?为什么竟要虚构出一幅并不热闹的场面呢?不重复别的画家和摄影记者的取材,而要虚构出这一美丽的富有真实感的景象,这是基于画家这样的要求:不满足于现成的印象的再现,要把西藏的春天和藏族人民那种春天一样的心情结合起来加以描写。观众不责备画家为什么不画在生活中重要的开车典礼之类的场面。试想,如果重复别人早已用过的开车典礼等等题材和重复那些表现的形式,它的感染力和说服力都难免要削弱。这些正在耕地而又忽然关注着汽车的藏族妇女的背影,表现了她们那种注意力越过草原,同公路联系起来了的精神状态,从而别开生面地具体地歌颂了祖国的建设。由于这一特殊的情节和场面的构成,也获得了作品风格的特点。它使人感到:这种对于建设的歌颂不是空洞的喊叫,而是轻言细语的吟唱。我不以为这一作品已经很深刻,但就构思新颖这一意义而论,它给美术领域带来新的收获。 摘自艾中信《董希文的创作道路和艺术素养》: 以藏族生活为题材的创作还有非常卓越的作品《春到西藏》,这幅画深受广大群众和艺术工作者的赞赏。《春到西藏》和《千年土地翻了身》的思想内容是类似的,题目也都有双重涵义。这既是自然景色之春,又是西藏人民胸中之春;既是千年古土翻了个儿,又是千年农奴翻了身。董希文创作中多次抓住翻土耕地作为揭示主题的契机,是深深懂得土地在人民群众心理上的重大意义的。泥土在劳动人民心目中是乌金,是命根,土地滋养了整个人类。董希文精心描绘了这些泥土,给土地倾注了浑厚的感情。他曾说:被犁头铲起的新土,闪闪发光,熟褐色的湿土、可可色的干土需经形象加工,使它们散发出难以形容的芳香。他为创作《解放区的生产自救》曾专程到北京郊区去观察新翻的土地,并画写生。他在《春到西藏》这幅深受群众喜爱的油画上又精心地描画了刚被开垦的土地,其中还夹杂着干草的根茎。土地的深沉色调和鲜艳的杏花相对比、相衬托,而又统一成为和煦的春色。他在《春到西藏》上画了人物,但是作为一幅风景体的作品,他下了很大力气的地方是土地、杏花和天空,因为这幅画的风景部分是关系全局的。他对我说过,为了找到天空和杏花的色彩关系,他曾画了又刮,刮了又画,天空的多层厚敷以至有些地方的油色最后干裂剥落了下来。大家都欣赏杏花点出春来到,却未必都了解他在天空和土地上也花了许多心思,这里寄托着艺术家独到的形象思维,是他在造型和设色上经过反复推敲,一遍又一遍地修改出来的。这幅画上的五个藏族妇女似乎处在陪衬的地位,但在整幅画的构思上,也处理得非常得当。她们几乎都是背影,只有一人回头说笑,躬着背铲土的姿态又正是藏族妇女很美的劳动形象。《春到西藏》的人物形象,看来似乎平常,可是轻言细语的诗情,实则非常耐人寻味。绘画上戏剧性的情节,处理得好的,也是一种体裁。但是,有些看来 似乎平淡,实则十分真实的绘画情景,倒是百看不厌,很有回味的。这或许是绘画艺术和戏剧艺术的不同之点吧。董希文处理这五个藏女时还有意把其中一个直起身子,远望新开的公路上奔驰的汽车,公路上还有两个人在往汽车的方向奔跑。这些细节都不显眼,它既符合构图的节奏,细看起来也很有味道。 摘自靳之林《谈董希文的油画》: 油画《春到西藏》是董希文同志随同慰问解放军代表团第一次到西藏,回来后根据生活感受创作的。他通过描绘被西藏人民称为“黄金路”、“黄色飘带”的康藏公路的通车,歌颂了百万农奴翻身后温暖幸福的春天。春光洒在西藏辽阔的田野上,也洒在西藏人民的心上,解放了的奴隶在宁静而辽阔的土地上幸福地、有节奏地劳动着。它是自然的春天,又是政治上的春天,也是藏族人民心中的春天。它反映了西藏的新生,还启发人们联想到它更美好的明天。这是一幅抒情诗般的新田园风景画。作者通过明媚的色调和辽阔舒展的构图,使我们产生清新、广阔、舒展、幸福的感觉。 董希文开始动手画的时候说过:“这幅画一定要画得恬静优美,有条不紊,让看画的人心情静下去欣赏。其他都静下来,远处点题的汽车才能动起来、走起来。”他还说:“这幅画和《开国大典》不同,《开国大典》是吸收中国敦煌壁面的形式画的,这幅画要用中国卷轴画的形式来画,中国卷轴画,一打开就让你心静下去慢慢欣赏,一层一层,一笔一笔都画得有条不紊。我画近景的杏花是把颜色按深浅归纳成四类,在下面把颜色调好,再按着明暗的层次用中国狼毫笔像画卷轴画中的杏花一样,一层一层有条不紊地点上去,不能画得混糟糟的,让人感觉烦躁。”按照西洋油画技法画这类杏花,一般都是用西洋油画扁笔和油画刀纷乱地抹上去,在画布上调颜色,一直到把整个杏花的感觉画出来为止。而他放弃了这种西洋传统的油画技法,大胆地创造性地运用中国画的画法,创造了和主题意境相适应的新的艺术形式。 董希文《春到西藏》局部 1965年,董希文准备将《春到西藏》做进一步完善,经过推敲的小稿上,更加深了空间和高原春天大气的清爽透明感。但由于历史条件所限,未能最终完成。 除特殊标明外,本公众号内容均为原创编辑制作 如需转载,请联系并注明出处 往期回顾:(欢迎点击查看) 2019回顾: 董一沙:父亲董希文在大雅宝的岁月(上、下) |